当代艺术从“85’美术新潮”开始就有艺术介入社会,在当时算是启蒙和反思,到20世纪90年代就特别明显了,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人文情怀和终极关怀了,他们更多的是关注个人的私密话语。有些艺术家当然也在关注现实,但是所关注的角度已经有了变化,比如20世纪70年代的艺术家李松松,他关注中国的红色历史,但是他的作品里没有那种批判性,他对待历史、记忆、成长的经验基本上是客观的,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利用一种类似抽象的形式把一些碎片似的记忆拼贴成了一幅画面,在这里感受不到特别明确的社会现实针对性,也没丑化谁。而岳敏君、方力钧还是对现实的一种否定,把那种无聊感、变态、扭曲极致化、放大化。现在所谓的新生代艺术家跟20世纪80年代的那种人文关怀比也发生了变化,那会大多是表现宇宙、生存、人为什么活着等宏大命题和一些永恒的主题,而80后的艺术家们就关注自己那点事,为艺术而艺术,为情感而情感,慢慢的由被遮蔽的潜流上升到一个更加淡定的和自由的创作状态,已经改变了那种一厢情愿式的介入社会和改变现实了。美学是很复杂的,丑陋的东西也是美,悲剧有悲剧美,暴力还有暴力美学,也有比较恶心、另类边缘的,我觉得这些都挺美的。当代艺术其实在不断地丰富和扩大,改变了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单一模式,现在的表达很丰富,很难界定为某一潮流。20世纪90年代栗宪庭还能归类出艳俗艺术、政治波普等,现在都是碎片了,这个碎片是由社会本身的信息碎片构成的,而且转瞬即逝。现在的数字媒体、新媒体等电脑科技所提供的讯息媒介使人的思路和获得信息的机会、渠道变得非常丰富,艺术创作也是花样翻新,不断地制造新奇,不断地制造事端,这是当下的一种状态,就像石康写的《支离破碎》一样。
到现在,当代艺术的形态已经没有明显的区分了,无论用什么形式进行创作,最关键的是对现实的变幻如何来判断,艺术家如何来去表达。徐冰那个《尘埃》的作品,是根据“911事件”本身来做的,但是他加入了中国东方传统的对物质本身的脆弱性的一种表达,也就是对“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的诠释——高楼大厦转瞬间就没了,化为一片尘埃。其实他所质疑的是人本身的能量和社会政治,他的作品也很艺术,内在的逻辑是对现实的关注和怎样看待物质世界。总之,在当下艺术的表现形式已趋于碎片化,艺术家对社会的关注与介入也不是单一的,而是多角度的。
虚拟的现实比真正的现实要弱,实际上中国的现实往往比艺术家表现的要更丰富多彩。很多艺术家在创作上,社会学倾向显得过于泛化,较大程度上偏向于庸俗社会学意义上的指向,有些艺术家对社会现实的表现很单一,比如我们国家建设过程中的“拆”与“建”的题材,有些艺术家表现的太过简单化,简单的把它拍下来、画出来是不够的,要有一个基于对社会现实的思考和认定,然后通过视觉语言来表现。徐冰的《凤凰》在对“拆”与“建”的表现上就做的很好,他把建筑垃圾拼在一起做成两个大凤凰,然后挂在天空上,在视觉语言上做了提升和转换,于是这个建筑垃圾本身又多了一层含义。艺术来源于生活,不一定要高于生活,但是应该有一个提炼和自己主观判断,庸俗化和泛滥都是简单化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