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画这种与生俱来的特性,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就充分体现出来。而党的文艺方针是使文艺成为整个革命机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历程中,宣传画一直受到高度的重视。1924年的国共合作使中国共产党有了一次重要的施展自己抱负和才能的机会,共产党员李大钊、毛泽东、瞿秋白、张国焘等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或候补执行委员,并有多名共产党员在国民党中央领导机构中担任职务。其中毛泽东担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部长期间,制定了周密的宣传计划,使国民党的宣传工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毛泽东十分重视图像在宣传中直接的视觉作用。1927年在他主持的武汉农民运动讲习所课程中,毛泽东专门安排了图画课,以培养农民运动干部对图像宣传重要作用的认识。在当时,毛泽东的这些努力在以后的革命运动中逐步显现出其成效,其中,宣传画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井冈山斗争和苏区时期,有“墙头画”和“报画”等,宣传马克思主义和革命道理,动员广大工农兵群众参加革命运动。从这一时期作品中我们也看到,最早的宣传画是以文图结合为特征的,它明显受到了当时的画报插图和连环画的影响,只不过它的文字和画面更加简练和醒目。这种连环画特征的宣传画成为一个相当长时期中中国宣传画的突出特点。
这种情况直到抗战中才有所转变。由于全面抗战的发起,急需通过宣传传播党的思想、政策和主张,急需通过各种手段唤起大众抗战的热情、鼓舞大众抗战的信心与决心,宣传画因此成为除漫画之外最重要的宣传手段。一大批革命美术工作者结合当地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传统年画,以及木刻版画、老上海月份牌等形式,创造出一种新的具有时代特色的美术样式———新年画。这种为了战争和革命事业的需要,为了鼓舞大众革命热情而发展起来的宣传画,在当时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在整个解放区,甚至在一些敌占区,只要有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地方,到处都可见到宣传画的踪迹,从宣传抗日到宣传党在各方面方针政策,应有尽有,它们对于推动党的各方面工作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这时宣传画的一个明显变化,就是突出了宣传画语言上的独特性。如鲁艺学员创作的《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抗日宣传画突出了一个陕北农民的形象,他健壮有力,与日本侵略者形成鲜明对比,代表了中国人民必胜的信心。与之相适应的就是标题的简洁和醒目。由此使宣传画与连环画、漫画和年画拉开了距离。在解放区的宣传画作品中,反映了人民群众在新的社会条件下从事生产劳动、合作化运动、拥军爱民运动等,不仅密切配合了当时的政治、军事、经济斗争的需要,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且对旧年画的革命,更是把一种基层的民俗文化提升到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领域。既照顾了老百姓旧有的审美情趣,又发挥了新年画的政治教育和宣传功能。
宣传画的真正大发展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随着新的人民政权的建立,既需要通过艺术来鼓舞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也需要使宣传画“正规化”,并以新的形式来适应现实。大量的苏联及社会主义国家的宣传画展览就为新中国宣传画创作提供了学习的榜样。这些作品对于当时正面临新的现实的中国宣传画来说,无论是主题还是形式,都具有全新的意义,就像评论家马克所说的,它“使我国的政治宣传画在大规模发展的起始,就纳入了一条新的、战斗的现实主义的道路。” 这样,在随后开始的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中,一方面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宣传画展览为新中国的宣传画创作提供了模仿的机会,同时,解放之初众多的政治运动,诸如抗美援朝、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宣传婚姻法、增产节约、爱国卫生、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争取与保卫世界和平运动等,更为宣传画提供了很好的舞台,由此创作出大量广受欢迎的宣传画作品,并在各地的公共场所和家庭里广为张贴,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和社会作用。自1942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号召文艺工作者利用旧文艺形式从事文艺普及运动以后,美术工作者改造旧年画用以传播人民民主主义思想的工作获得相当成绩。1950年抗美援朝运动在国内掀起的爱国主义热潮,宣传画以富有历史感的场面、情节化的细节和情绪化的笔触,表现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主题。阙文1952年创作的摄影宣传画《我们热爱和平》,到1955年就已发行了240多万份,仍供不应求。当时有报道称:“当这幅画发行到正在激烈战斗着的朝鲜战场上,它对我们最可爱的人——中国人民志愿军指战员们起了极大的鼓舞作用,战士们常常在战斗前对着这幅画宣誓:‘要为祖国的孩子而战!’由于这幅画的感动和鼓舞,有许多战士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由此可见宣传画在当时所起到的独特的鼓动宣传与战斗的作用。此类例子在当时不胜枚举。
正是由于宣传画所具有的这种独特的鼓动与战斗的作用,因此受到了党和政府的大力扶持。1958年至1959年,全国共出版宣传画664种,印刷达1亿张。不仅在体制上给予支持,而且建立起一支庞大的宣传画创作队伍,使宣传画成为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无论是在过去从事广告、海报、招贴设计等领域的美术工作者,还是探索油画、国画、版画等纯绘画语言的画家们,几乎所有的画家都曾参与了宣传画的创作,宣传画一时成为衡量画家艺术成就的重要标志之一。他们用自己的专业表现能力给宣传画以艺术的表现,同时也使自己的作品更多地具有宣传、鼓舞、歌颂、教育的功能。这就为宣传画质量的提高提供了保证。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高潮的运动中,宣传画获得了崇高的地位,这不仅仅因为宣传画所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还在于它本身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除在艺术表现形式和手法上更加丰富之外,还开始了民族形式的探索,使宣传画具有了鲜明的民族特色,从而也为它赢得了广泛的赞誉。这些作品已经很难界定是单一画种的纯绘画还是具有党的喉舌功能的宣传画。
可以肯定地说,自中国共产党成立起,就对宣传画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宣传画也在党的发展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值得反思的是,宣传画在其发展中也曾一度简单化、模式化,甚至变成政治口号。这阻碍了它的发展,使宣传画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陷入低谷。这种教训值得记取。尽管今天的历史情境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宣传画的功能也随之改变,但宣传画所具有的鼓动和战斗的作用仍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