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剑勇
楼台上下火照火 ,车马往来人看人……
人在旅途,熙来攘往,烟雨红尘,纷纷扰扰。抑却总有恁些人亦或事让我们刻骨铭心,以至成为不能忘却的纪念。
青年时期的刘剑勇
之此,兀自单述某与黄永玉的些许往事云云。
言及某与黄氏永玉者,权又不得不先说画家林振声其人,是君心性和蔼,坦诚厚道,谦恭笃实,提携后进,于当地颇具口碑。
彼时,林振声老师任职文化馆副馆长及美术组长,主事美术科普暨辅导工作。其间常见其驾单车或奔走于左村右疃,或辗转于工厂校园,谌为本邑美术事业殚精竭虑之大之谓者,若誉其为“业界公朴”,亶不为过。
且说县之城枢有百货街(今为商场街),皮店街,粮市街(今为粮食街)次序为邻,名云为街,凿则十步之巷耳。街比之间,相互汔其百十步之距。
此间,某居粮市街80号,文化馆则座墉于百货街,恁皮店街纵贯其间。故林老师行步上下班,须拐街抹巷穿吾这,方可抵及伊的寓所(那时他居新开街东段路南一幢两层公寓上层尽东处),因此,往往尔汝路遇相话。
盖兹一九八四夏始季之某日上午,伊径自挝门来访,告嘱我翌日下午三时携其“云南写生作品”至文化馆展厅等俟,称有上面人来,推我为业内代表,代表则个。某备问其详,伊含而不答,脸上漾着笑转身去矣……
某曾于八三年四月自费往云南少数民族地区写生,此事在本地产生轰动,被视其为一次壮举。
次日下午,某赍着写生作品如约而至,展厅内空阒寂寂,唯见几只凳儿寥寥卧着。四周壁上琳琅列着般般展品……
某讷讷的伫于厅之央……
不移时,门开处踱进两个非俗样人来,前者盖六十多年岁,鹤发童颜,素衫灰裤,脚蹬皂布履;后者身材年数小些,上身绛紫色短袖格衫,下身着时尚牛仔,足踏休闲皮屣,一手擩进裤囊里,另一手把著衔于嘴上的烟斗,并不时见他吧嗒出节奏来,炯然的眸里闪着光辉……
须臾,林老师急步入来,后面是音乐组器乐老师孟奇峰胸前悬一款海鸥相机紧随着。
先来的两先生已徒自彳亍着脚步,仰着各自的头颅,悠悠然观着悬于壁间的展品。遂林老师牵着白发者移步向我说:“这是咱们北京来的美协副主席华君武老师。”闻听此言,某心内一颤!呜呼!鼎鼎大名的漫画家,人民日报常载其大作,且还是一位自延安走来的革命者,孰不识怹?正不知所措间,华老居然先洋溢着热忱与我握手,某自慌不及时笨钝着支吾诎口……
林老师随即示我启开赍着的画夹,己把夹将于凳儿上并打开,里面露出恁厚厚一沓钢笔画稿——我的云南写生是也!
只见华君武刚翻不几幅便发声喊:“永玉!永玉!”“快过来!”“你过来看看!”
彼边不远处正仰首阅览墙上展品的恁个叼烟斗者,忙转身紧趱几步过来,次后便一张一张极却仔细的审阅起来……
“哎哟!想不到在个小小县城,竟然有如此发现!”
随后吧嗒几口烟,继续慢慢谛觑。
“你画的这是慢写,抓形抓的很准,也很有个性!有自己的一套表现方法!”“很不错,继续坚持画罢!”
当时我用的画夹是找木工特意制作的,型号比较大装的东西多,因而夹内除去云南写生外,还装着其它的写生作品。
不多时,他的目光移至作品所题的文字,嘴里喃喃自读……然后转头对我说:“以后可要多读书啊!画是画的不错,但是画上所题文章还不够好,今后要补补课,多读些经典文学,提高一下文字水平。”
某涨红了脸,踧踖地望着目前这个看上去尚不恁老的老头(己以为只有白了发的老人才算是老头),木然地聆听着怹的谆谆教导和循循善诱。从此记下了这个长像有点古怪且情深意重着烟斗的伊。
旋即,蓦然瞥见那个孟奇峰正把着伊的那款“海鸥”,低着伊的那颗头,自顾上下左右调拨镜头向着我和黄老“咔嚓”着快门……于是心头喜出个光荣来。恁时只有模范典型人物方可得此殊荣!(而今想来不过是某的自作多情罢了)
权自那时起,己便有选择的注意读些书。及至偶次于路边旧书摊撞得了鲁迅,乃端的热爱上读书矣。后来索性购买一套《鲁迅全集》把来读。
不些时,三十多幅写生画阅罢。某收拾着画稿,他又嘱咐道:“建议你以后可直接用毛笔写生,如此可为你以后的中国画创作打下基础。”
将画夹束毕,猛抬头张见不远处林老师正指着壁上展品与华君武喁喁互语。殊不知田园画家李智几时入来?或许是天灼之故,见他左手臂揣一筹布衫立地于侧。
我向李智老师打着招呼并与伊们话别。踅身与黄老握握手,语些感谢话,遂背了那夹开门去了。那孟奇峰不知何时也走了。事后我问他照片的事,他称拍过后相机交于文化局办公室,某并没有去文化局追问。
那年我24岁,黄永玉60岁,华君武69岁,林振声48岁。
此展厅不久被文化馆俩美术老师承包,名曰“鹿川艺苑”专营文房四宝诸物,且还招募画师若干,置些布轴画销往各地。某亦曾于此画过些数月。
依稀记得有次我寻个烟斗,觅些烟丝引上火,仿着黄永玉模样儿于女孩子面前耍酷(用东北话说那叫“得瑟”)。叵耐亦或是买的烟丝质量欠佳,妈妈的频频灭火;亦或是冇依了恁斯的烟瘾,卒还是将其弃之高搁了也矣。续后某被新就的工人文化宫聘做美工,因而亦就无暇理会那装腔作势的麽麽“得瑟”了。
毕竟己亦曾经戎马过,也应算个“革命者”,胸内亮着一颗红心。然每每忆起感觉端的十分的可笑!姑且说,孰冇曾年少过,尔乃无可厚非也。
转日晨起,某跨辆单车去兴华路边买麻糖(当地小吃),远远张见华君武老师架着伊的两条胳膊于路侧慢跑。见此爰跳下车上前攀话,言不数语寒暄过,伊指向不远处路西县委招待所对我说:“我与永玉住在那里面,有空你过来坐。”己回复着:“好的!好的!”并嘱咐他说:“马路上车多,华老您注意安全。”遂打个手势登上车去了。华老亦依自架着胳膊迤逦前进。
到下午,我买些红枣,小米去了招待所,前台人说华、黄坐车去了木丘乡。早闻木丘乡数农民画家办了书画社,忖着定是去那里理会。于是,将这土特产置于前台嘱其转交则个。
事后我将遇见华、黄二老之事书札告于我率英老师,怹回书称“很不容易遇见,华、黄二先生提的意见要注意接受。”
华君武之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自毋庸赘语。
黄永玉其人,怨某孤陋寡闻,恁间尚属阙如。
——然其后续发生的故事,却让我端的眼界大开,犹醍醐灌顶。
话休絮繁,语需从简,却说远岁光绪年间,国之北方商界盛有“山东一村”,“河北一集”之说,“山东一村”即指山东周村,而“河北一集”,则为吾之故里束鹿是也。
时光迅速,亘至吾改革开放日,事政一干人等集思广益,欲举复活本邑经济脉搏,筹猷还原往日景观。适又值删县立市之良机,愈加激起主政者之豪迈,几经酝酿忖措,卒视天降大任于斯人,苦其心志于绸缪,劳其筋骨于施工,颇投良工庶众,迄八五岁尾终筑起占地一百余亩,建筑面积一万八千平方米,主楼高达四十余米巍巍乎之泱泱大观。再邀中国工商联主席胡子昂题个扁额嵌于楣首醒目处,愈使其锦上添花而壮丽辉煌矣。
事就即迎来开业之庆。官家遂依恃当任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颜面(李锡铭原籍束鹿人),广邀海内嘉宾。一时间各方名流显贵政要纷至踏来,云集于斯。
这是任率英老师当年写给刘剑勇的信件,其师徒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及至十一月三十日,只见诸路受邀嘉宾被专车一一接至县委县政府所属之东、西招待所内。于是,麽麽个小城顿时竟闹的沸沸扬扬起来,犹似那小蚂蚁把个呼啦圈,却要旋出个大乾坤来……
乃自束鹿走出去并已卓有建树的著名工笔重彩画家任率英也被邀来了,且还要在新落成的工人文化宫举办家庭画展。缘于八〇年始己已随其学画,故其每番回乡都遣人告知我,今次也不出例外,悉知后便匆匆趋至工人文化宫帮其布展。布置毕已近酉时,兀自趱回家索口食,复又披着夜幕大弯转抵其下榻处相陪。
一九八零年任率英与刘剑勇的师徒合影。
先于前厅服务台询了老师房间,遂径往二楼伊的寝处。
把开门,见屋内早已宾客盈盈,互为言语着,弥漫着一团和气。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
数内有:主司文教卫生的县委副书记郝宝柱,县政府副县长王振国(女),吾师任率英、任梦熊父子及随同一起来的樊君成师兄,军旅书法家董成柯。另有几个陌生面孔,后来方知是县委办公室、文化局办公室及接送客人的司机等。
步于屋内,郝副书记、王副县长因为故识,自然相互招呼寒暄,次后与吾师率英及三哥任梦熊接话,言些礼语,踅身时,蓦然覗见黄永玉正把着烟斗张着我们哩?愕然间真个喜出望外,急急拥将过去伸双手与怹握住……
“黄老,黄老,没想到您也来啦!”间阔之情溢于言表。
郝宝柱犯着蹊跷:“你俩认识?”
“我们已是老朋友啦!”“上次我和君武来,我们就已经接上火啦!”“哈哈哈!”
他只顾大着口风趣着,脸上绽出牡丹花般灿烂,叵耐他口出的烟气直袭我面颊,即之又深入鼻腔……某强忍了伊的烟气,喜悦的场面,不允我显出异样来。
郝宝柱接话:“既如此,您可要好好带带我们小刘啊!他是我们这儿最有希望的后起之秀,去年一个人跑去云南写生吃了不少苦,回来后我们还为他办了画展!”
“这些我都已晓得了!上次来也已看过他的作品啦!他很有天份,很有前途,是个可塑之才!”
说言未了,省书法家协会的陶佛锡推门进来了!郝宝柱,王振国连忙迎上去握手互至问候……
“陶老师来了?”“陶老师来了,近来可好?辛苦了,呵呵!”
正热烈中,见那郝宝柱自持着宦面,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挥动着督促道:“开始吧!开始吧!”
此间,己才张见桌上已列着画毡、画笔、毛刷、盘碟及颜料墨汁等一应之物,原来正于我赶来时郝副书记正要安排黄老作画。
郝宝柱推我一把说:“剑勇你快去伺候着,以后黄老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黄老给我照顾好了,出了问题拿你试问!”“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你可要珍惜啊!”
早有人于床榻上将四尺宣纸裁为斗方状并将于桌的毡上。我急拿了水盆开门去对面洗漱间取水置于桌的右上位,继又忙不跌挤些墨汁于皿内,把颜料袋一一撅开口,等着黄老开笔……
屋内渐静,黄老移至桌前,低首向纸,边说边择个小刷:“上次来的仓促,去的匆忙。这次来我要做几幅画表示表示。”
某守在黄老右侧,目击着他手里的刷……
第一幅,黄老画了几只水鸟。
己忖测开笔之作理应是他那阶段最擅长的罢!
伊始,子先以重墨横向有序画了几组粗线,亦长亦短……己心内悬着阙疑?不明彼意……举头望他,伊扫我一眼不语……只顾将刷伸入水盆摇摇,试纸上搦一搦,顺势将每组线之间以浅墨画几笔任由自然接壤……至此己仍不明就里摸不着头脑,不由屏住了气息,旁人也不语。稍刻,伊侧敧着刷用较深之墨斜撇几笔(其实这是鸟翼)。随后,子换支毛笔在每短线左处画出鸟的嘴巴。次后,下面竖画两条线,乃是鸟的两腿。喔!这时大家才瞠目结舌认出原来是几只鸟!始画的那短线为鸟头,长线是鸟尾(是三只鸟或四只鸟今已忘却了)。及此,某才长出一口气,恍然忖思中国画纵然还可以这般画?况且是用刷?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异样表情。
某望向黄老,心内不由肃然起敬。
黄老悠悠然嘬几口烟,换支干净笔,用白粉圈出鸟的眼脸,用藤黄点出眼的珠。又换原来那笔入盆内搅搅,盆沿上刮去水分,在鸟的腿下信手拈几笔水波……
立于侧边的郝宝柱见画将讫。言道:“这幅给我们王副县长吧。”
黄老说:“怎样写?”
“王子的王,振兴的振,国家的国。”
于是,黄老题跋:王振国同志留念,...年..月...黄永玉
题罢,有人把去,凉于空当处。
事后,有次我去王振国家串门见此画已装池入框敬悬于南房正厅迎首处。
这时黄老将伊的烟斗里的灰磕于缸内再续些烟丝燃了,连连吧嗒着目向郝宝柱说:“给您画个啥?”
郝说:“我曾见有画恁“不求人”的很有意思。”“哦”
黄老略加思索,抓支毛笔……
——先以夸张变形手法勾勒出人物之形态。若然间,一堆憨态可掬的笑佛,雍着喜面,赤着膊,把着挠具伸向背部……行跪卧之姿,跃然纸上。
见此,某急将赭石色挤于盘内,又把盆内已洗黑的水把去换掉。黄老搁了毛笔改为刷,抹了赭石、藤黄、朱磦合为肉色,给已画好的白描稿赋色。
三五刷铺过底色后,黄老吸着烟与大家互动……抑或是此画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引发众人笑。遂你一言,伊一语,瞬时屋内渐起噪动……见此,郝宝柱提高嗓门道:“大家少说些话,保持屋内安静!莫要弄的这样乱嘈嘈的,影响黄老作画。”黄老忙说:“不碍事!不碍事!”“乱点好!”“乱点好!”
里边坐于床上约四十多岁手持着一卷纸随黄老一道来的(后来才知是国家美协的秘书长)那位先生插话:“黄老作画从不怕乱,甚至越乱画的越好!”
“你乱我不乱,乱的是敌人!”“呵呵!”黄老接话说。
郝宝柱连忙附着笑道:“对对对!乱的是敌人!乱的是敌人。”
稍刻,黄老又说:“让敌人一天天乱(滥)下去,让我们一天天好起来!”于是,大家哄堂大笑!
登时,室内荡漾起祥和的气氛……
待底色半干,黄老继续画,伊拿刷调些红色施于人物脸颊并使其自然浸开……遂又将乳头、耳肚、脐眼依次点染……最后用毛笔以较浓赭色依原墨线复勾一遍,顿时人物结构有了凸凹感。画面亦随之更加生动传神了!或是此类命题古意今趣,寓着吉祥,后见怹累有此作面市!
第三幅,他画的是山水。
选个中号刷调灰色墨,甚是慷慨激昂的挥洒几笔,意为山;以浅墨润出山之倒影,喻为水;又以淡淡之墨渺渺出茫茫远山……后用重墨于近处勾几枝树、点些许叶……于是之,浓的、浅的、淡的三维空间施出个平远法。我弄块素宣折叠好,反复按于湿着的画面上,吸去水分……稍歇后,黄老在水之央,用小笔补一只小船,船上渔夫,顶着笠,把着竿,乘着清幽,渔歌唱晚……
一时间,远近深浅高低树,一片江南水墨图。诗情画意,呈现眼前。
这时,郝宝柱又提醒我“小刘,水脏了,快去把水换掉。”
我疾着去换过清水回屋,黄老把着伊的烟斗对我说:“小刘我看你多用钢笔写生,现在我用毛笔画个人像你看看!”
某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太好啦!”
随后,黄老扭头寻向任率英老师:“任老师,我给您画张像吧?”
这时,率英老师徒自趄于靠墙的沙发上。开始时见怹立于郝宝柱旁觑的投入,后渐似倦了,便卧于沙发内小憩,毕竟七十多岁年纪,容易疲乏。兹乍听黄老呼他随即抖起了精神,亢奋了!“嗯,嗯!”“好的!好的!”“谢过!谢过!”
任老瘦高个,因年高背驼,此间似乎也不见其驼了。眼看他昂起头,努直了胸,其目喜成了月牙状,极其郑重的使出模特样儿来……这边黄老换张新纸,移身转向坐于沙发上的怹。
那黄老右手操支较大毛笔,蘸足了墨,左手绰了闲纸把笔墨调适好了。
……
且看他落笔处!一抹墨线由上而下,兀自则么弯弯曲曲、曲曲弯弯,迤逦拓出那头顶、额、颊、至颏,随后依次勾勒出鼻梁、弯目、翘起的寿眉、合不拢的笑口,刻间,织就出一团和颜悦色来。我甚是钦佩黄老敏锐的观察力及其得心应手的执笔之稳、落笔之准……
黄永玉给刘剑勇做示范教授其如何用毛笔写生。
照片自右依次是:刘剑勇、黄永玉、任率英、王振国(女),后面穿军装者是书法家董成柯。
待头部尚未画完,人丛中即有语出“像!”“真像!”
闻言,黄老犹似受到了鼓舞,激越间,愈加纵情起那支倜傥之笔,合着抑扬顿挫之节奏,汩汩乎被怹婆娑出个惟妙惟肖的“大画家任率英”来!
笔歇时!屋里骤然响起一促掌声。
郝宝柱立即竖起大拇指,张了大口赞道:“瞧瞧!简直把个任老画活了!”“高!高!实在是高!”
王振国也忙和言道:“真好!真好!”随即又鼓掌,大家也跟着一起鼓。某也插话说:“岂止是像?准确的说,这叫传神!这叫形神兼备!”“今天我跟黄老又学一招,以后我也可以用毛笔写生啦!”
黄老望望我,欣欣然低首题跋。
任老师拔身移过来,冲着自己的画像仔细端详后,颔首称羡:“好!好!真好!谢谢!”
权自给任老师画像始,己睃见三哥任梦熊弓着背,抑着腰,在对面床榻上连连拍照,闪光灯亟亟耀目。见此,某使出个端庄示他与我拍些则个,岂料伊只是不采,自顾恁般的由己,故此只留我半面影。即由此,我便由原来的钢笔写生也改为毛笔矣。
画像完过后,王振国向着郝宝柱说:“让黄老给咱们电视台画个鹿吧?”
“对!对!对!你不说我几乎忘了!咱电视台的同志早就说了,要找人设计个具有标志性的图标!黄老您看您考虑下怎么画一个能代表我们金束鹿的这么个图样,给我们电视台用。”
恁时,县电视台刚成立不久正处于试播阶段,各类设施及运作经验极其不足。
黄老听罢,沉思一会儿,自己动手往盘里再加些赭石,绰个大毛刷,调色落笔,以墨骨式画法抹出鹿的正侧面之奔跑状。随后拿毛笔用墨画了鹿的角、眼睛、嘴巴等,躯上并无斑纹。
后来,此画曾在“河北一集”主楼四层展出过,画展结束,其它展品均被作者取走,唯剩此画孤零零悬于壁上。次后又见电视台以该画作为台标示于幕首,不过抑或是制作水平过庸或是该画不甚适宜,待试过几次后,便不见再用。
这晚,黄老作画五帧,余人尽为观者。
转日乃“河北一集”开业日,某先去招待所陪任老师及黄老等众乘车至文化宫参观《任率英家庭画展》,展名由黄苗子所书。及至二楼画展处,黄老首先签名,次是夫人张梅溪,再者是一位金发碧眼妙龄女子。见她手上撑着笔,但却羞红了脸,显以踌躇为难状,原来她不会写汉字面对签名薄伪伪懦懦无所适从,夫人见此笑一笑接了笔帮其签过(初以为是黄老学生,事后方知乃是黄老之儿媳,意大利人)随后便是郝宝柱,王振国等各个嘉宾一一签过……
率英老师陪黄老并行环绕观展,慢步间我紧随二人之后。任老给黄老一一做着介绍……看不多时,黄老站定说:“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画这种画了,很不容易啊!”
此时,厅内已陆续涌入许多观众,或端详者,或赞叹者,或窃窃私语者,不一而足……
展厅面积不大,盖数五十平米内,总计展出任氏家庭若个成员之作品近四十幅。
观展一段时间后,郝宝柱提议:“黄老,咱们大家一起合个影吧?”语罢,大家拢在一起前后左右依次排好,黄老夫妇居中,某自觉渺小移出圈外,黄老见此,急忙冲我招手:“过来小刘!过来小刘!怎么跑了?”我暗自窃喜,几步跨过去紧挨怹站定。不想正这时王振国急步抢过来堵在我正前面,某惊怔错愕却又无可奈何,客人是伊们邀来的,且又是副县长,怎争与她计较?于是只得移至边缘处。(虽说我为此事郁闷好多天,但每到夜深人静时,便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
事后,凡合影者每人得彩照一枚,故己也有一得,不想数年后来京搬迁中遗失了。
合过影已至九时多,有人来催去河北一集现场等俟开幕式,某正要随黄老任老等客人们一并离开,任梦熊却将我拦住说:“剑勇你留在这盯着吧!画展这总得有人看护啊!”己心生愠怨,却也只好默然服从。
市场开幕式我无缘目击现场,所之备细不知就里。然据先回来者称,场面极其壮观,是为建国后所罕见!若以人山人海形容之实不为过。先是甚么省长,甚么书记诸般领导一一发言至贺,后次便是庶众之波浪滚滚大挤大拥云云。
果然,盖两小时后,吾师率英父子犹如经历了一场劫难般惴惴归来了,见面便问:“剑勇,你看见我手提包也没?”某见其神色惶惶忙实答:“没啊?我不曾见过,您也不曾交与我啊?”任老师渐渐平静:“包内倒也无甚紧要的,只是些许名片,电话本之物类。但里面有一幅自京带来的《林黛玉》可惜了,恁画我需画两天方可。”于是大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原来任老师在开幕式现场把手提包挤丢了,足见其场面何等混乱……
如若说率英老师确是经历了一场惊吓与恐惶,权自有任梦熊于身边护驾庇佑。但相较之于黄老而论,则却乎有大巫见小巫之嫌矣。然而吾却竟还一无所知哩?斯为嗟叹!
洎至若干年某再与王振国复次谋面时,伊才与我叙起黄老当年那次极具焦灼而又酷似疾风骤雨般的苦殃。
——孰曾想事故竟是如此这般的窘!12月1日那天上午开幕式,待诸等达官显贵轮番贺语毕,依其大会程序与惯例,本邑当政应陪其列席嘉宾往去门楼以里商贸区参观视察一遭。叵耐乡下村人陌视法度,更休言逻辑,起始时尚能循着序,徐徐间竟自你推我搡,肩压叠背,渐次失了把控,浩浩荡荡丛流里,终成就那滚滚的汹涌波涛……即之于滔滔乎卸洪般奔腾起那千军万马……姑转覗那济济彬彬的宦官雅士们怎抵挡的过如此这般鼎沸大潮流?黄老想,如此场面,若想杀出重围,除非你具有张翼德独断当阳桥的强悍与武勇,许能冲出这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反言曰,即使上帝能赐予我强壮的体魄与雷鸣般的高吼。但若没有张将军那横扫千军的丈八蛇矛恐也难于奏效,且还要再需一匹高头大马方可纵横挥舞的开来。可惜目下手中仅有这区区小烟斗,其奈若何?其奈若何?、
然而,黄老毕竟是智慧的黄老,斯凭你恁般的冲撞,只要我自不被其挤倒便则是赢家,姑再左右寻目那夫人儿媳及其那个秘书长,早已不见了踪影。夫且忖度的明白,于是便随着波逐着流,任由其扭曲了形骸,毅然裹杂在人流里颠颠簸簸,旋来戗去,兜兜转转将个无助的黄老抛向那么不知处……呜呼!呜呼!南耶北耶?左耶右耶?
汗颜力乏的黄老疲惫着亦步亦趋……踯躅间,觑的隅处小吃店内外繁着食客。于是默默坐地,买一碗老豆腐馔了稍得力缓,遂嘬那烟少憩。猛抬头睃见楣顶处空无着……爰向主曰:“某与你书个招牌可也?”食主觑他被挤的邋遢样儿,尴尬的一张脸,头上盖一顶碟盘般小帽盔,口上叼着那么样一介烟锅(本地人称烟斗为烟锅)??转身自顾着忙生意去了……顿时,热脸撞个冷屁股!黄老讨个无趣处,灰灰然付了钱。怅惘里,踽踽寻找队伍去矣……
听罢王振国所陈,己不由唏嘘感叹!乍时脑内一片空无,浑身麻木……愧仄、歉疚复杂着交织一起。——暗揣当时倘若有己相陪,权不至遭此大苦哉??
然而,黄老是豁然的黄老,子深谙冇有苦痛的人生,便是不完整的人生。但我却依旧是惭愧着的我!
故乃2010年春季便由海淀之上庄移居通州宋庄了。因为宋庄距万荷堂已极近矣。复又倾其心智作了《向百寿进军》与怹九十寿辰之礼,权赎我旧日之纰缪也焉?是为后话。
此《向百寿进军》图,是刘剑勇于二零一三年七月为黄永玉之九十寿辰精心而作!
续接前文,却说某于《任率英家庭画展》当值,直至午后多时才有人替换,遂去饭馆买一碗面条给口,归寓内倒头自寐……至临夜,又登车去招待所。
见三哥任梦熊面有怼色,嗔怪道:“我父亲及黄老又被郝宝柱弄去影剧院,说是要与吴素秋一起合作么么则个。”
见他如此说,某驱车直奔影剧院后院。
抵及彼,前台依稀噪着锣鼓声及咿咿呀呀时隐时现之生腔旦调。其时年轻,并不喜欢戏剧,尤其古装戏!故直询了当值,寻见那作画的所在,入其内,见一幢疑似储藏道具之大屋,靠墙处放寔几许器物。新摆了一张书桌,置一盏台灯,盖八九人围簇着黄老正恁般的理会。
任老师见我来埋怨说:“你干啥去了?等你不见?”
某自知来晚,支吾几句,急挤至黄老身边处……正见黄老搦着大刷作一幅墨荷,转头睃我一眼,随口道:“小刘来了?”我嗫嗫地纵目伊的画。
画面上荷叶基本布就,不移间见他换支笔,番番顺次勾出几许荷的茎、叶的筋,寥寥水草于波里盎着生机……
待黄老题了字书了跋,己紧着使个勤快样儿,将湿着的画,移至刻着方格的水泥地上。
黄老习惯的把着烟斗吸几口,窥向郝宝柱,郝说:“再画个人物吧!”“还是画人物好。”黄老笑笑:“当着任老师面我画人物,岂不是班门弄斧吗?!”“呵呵!”
任老师手穿着袖管尴尬的漾一下身子,脸上显着腼腆,欲言又止……
正这时,京剧表演艺术家吴素秋跨步入来,伊个子不高,脸上写着风尘,一看便是见过大世面人。一手赍着一裹布包,一手挥着与大家招呼:“诸位老师好!”于是众人齐着甩头目向她。郝宝柱、任率英、黄老等人与她寒暄……(这晚王振国副县长不在)。
郝宝柱戏谑道:“不然画个红娘吧?哈哈哈!”大家跟着笑……后来才知道吴老师演红娘十分了得
郝宝柱又说:“呆会儿您和黄老合作一幅怎么样?”
吴素秋性格开朗:”好啊!好啊!那敢情好!不过那可要委屈黄老啦!千万可别嫌弃我这业余水平啊!失了您的大雅!呵呵!”
吴素秋看我守在黄老身边,疑我为哪里来的名人,指着我问道:“这位是?”
郝宝柱夸口说:“这是我们这儿的大才子刘剑勇!”吴素秋便谦逊地说:“向您学习啊!以后我们在一起玩啊!”顿时我羞红了脸道:“我哪儿行啊?我可不行!咱们向黄老学习,他着实厉害!”黄老接话说:“我算啥?我们都没她厉害!她演的红娘无人可比!”
原以为只是黄老有意夸嗙使她高兴。直到后来才知道吴不仅是北京京剧院京剧团团长,且还是四大名旦尚小云之得意弟子,其身世与名誉何岂了得?堪称为之传奇!
吴素秋那年63岁,给我印象她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姐。
大家说着话,黄老这边已自开笔,怹秉着衣纹笔,娴熟的勾画出一大半身古装仕女,又以浓墨染了发髻,边画便与吴对话:“以后我们要多联系多走动,回北京后去我家做客暨相互问了各住什么位置云云。
黄老画的仕女画没有赋色。但其题跋甚有意趣,至今印象深刻,大意是:XX年X月X晚被郝宝柱诓至影剧院……后面的话隐约忘却了(多年后我才明白,其实黄老在向我展示怹的文采)题了两行字伊欠起身,亦不知是言与我,亦或是自语:“我写的字最臭……”(其实写的很好)遂伏下身继续写……看他如此题跋,某即惊愕又诧异,暗自思忖,原来还可以这么题?换言之,何谓不可也?为何一定是配诗呢??
因此黄老这种不走寻常路,另辟蹊径的探索精神甚是令我敬佩之!亦难怪在他的画册里常常会看见一枚“不瓦全”印章,基由此可为黄老特立独行的艺术思想做注脚!
接下来是吴素秋与黄永玉的精彩合作,黄对吴说:“吴老师您先来吧!想画啥就画啥,您随便!”郝宝柱马上说:“当然是牡丹!滚笔牡丹!今天就是要见识见识您的牡丹是怎么滚出来的?”
大家都笑,抱以期待!
于是,见她将那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吊笔帘,笔帘里裹着大小数笔,她择支最大的出来。黄老让位与她,接着自行挤了色,蘸水调了胭脂和大红宛若上了舞台般拿捏好了架式,以其把惯了兰花指的指,托着那支大笔,笔尖向内,徐徐绕着滚动开来……
须臾,偌大一朵艳艳的牡丹花绽着芬芳活色而生香了……即后换个笔,调好墨加几片叶勾了筋,花心点些蕊……
最后站于画前审视一番,转头对黄老说:“我好了,您来吧。”
换了位,见那黄老麻利的绰起笔,蘸饱墨,唰!唰!唰!(想必在吴素秋尚未画完即已谋定)。以白石之笔意纵横排奡出一提花篮巧妙的将吴的红牡丹盛于内。瞬时,简约的蓝与浓艳的花相映成趣,真是妙不可言!
我倒吸一口气,暗自称奇!好个大手笔!
——空缺处,加几颗红果,内两个,外三个,稍加调整,题跋,搁笔……
见状,我禁不住唏嘘嗟叹!端的一个默契!端的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心内升腾起对黄老的恁般恁般……敬仰!
后不久,我曾于某杂志封二或是封底刊登了此画。
是夜至此,大家各自回歇。
12月2日寤,瞧一眼表已近九时,匆匆洗漱罢。登车径往招待所,途中于路畔买俩油条,边趖边嚼……
入招待所后门,早望见楼道口聚了数人,看见我语着“来了!来了!”
某边锁那单车边问:“今天怎安排的?”
樊君成说要再去河北一集看看,昨天太挤了。车还没有来,这正在等车哩!
我说:“河北一集距此并不远,要么干脆溜达过去吧?”
“那也好,省的麻烦。”
正说时,张梅溪和她的洋媳妇从楼道出来了,与黄老说几句话,于是众人踏着步出后门迤逦去了……
一路无话,来到那廓高大耸立处,正门进,豁见里面颇有规模,煞是浩大,端的跨入了一个广阔所在。人流中纵列着数条街市,街市两厢分割出许多店铺,林林总总,井然有序,各自繁忙着,一派热闹景象。
逛过两条街,率英老师提议去“老赵装裱店”理会。于是,张梅溪陪她的外国媳妇继续徜徉,约好午前回招待所,余等佥去老赵处。
此裱画店店主赵根亮,众人统称其老赵,七十岁年纪,貌着一脸沧桑。某及吾师任率英早间即识他,伊早年便已在邑开了作坊,至河北一集大成乃投资有了正式店铺。我们一行数等三折两拐于东二街路西处寻著伊的店。
一集市场商铺全为两层结构,下层是营业间,上层为生活区,老赵这里亦然。进入店内,正有两名装裱师傅各自忙碌着,见我等入来,急向楼上发声喊,见那老赵跫跫下来了。率英老师把黄老作了介绍,一番寒暄后,遂被邀至二楼,楼梯狭窄,黄老、任老、董成柯、樊君成、己等依次上去了。(开幕式结束后,嘉宾们已自陆续离去,陶佛锡、任梦熊也走了)
看那老赵沏茶倒水递烟一番客套,黄老与率英老师审视着墙上裱好的画,询老赵些裱画的用料工序等等……
老赵不识字,但却精于谋,自不会错失佳机。话不一席,言无几语,桌上早备好了毡、纸、笔、刷、盂等……率英老师一生精研工笔画,即兴挥毫非怹所长,故而还自倚重黄老。
——总觉事出蹊跷,曷么老赵竟也备了刷?
阙疑中,黄老捡个刷以墨画了两只并游于水中的鸭,换个刷用赭色补了鸭的嘴巴和隐于水内的爪,用白粉藤黄圈了目,点了珠,随后用毛笔于顶端撇下两枝柳,顺加几片叶,随意拈出鸭胸拱出的波……
题曰:春江水暖鸭先知,…年…月…黄永玉
作完画,黄老坐下饮几口茶,与老赵、率英等聊些闲语,不些时,黄老询问市场可有烟丝卖的?于是起身相辞。
一行人前街后巷阛阓折转,并不见有烟丝卖,目晷影近午,爰自旭门出径复回往,(市场主楼有三门,中门为正门,东门为旭门,西门为霞门)步至不远十字路口处权与师众作别。
还了寓处,自操弄些饭食,草草给口过,遂入寝……、
及醒已是申时,骑车至文化宫画展处,展厅居然无人值守,遂不走,一一品读任率英老师作品,多时后文化宫女职员过来锁门。吾自往招待所去了,嘉宾们大都已经离去,各客房均闭着,服务员言称在楼上会客室,径自去了却只有董成柯与樊君成正自把笔挥毫,君成说黄老与任老被某领导邀至家里做客了。成柯见某入来要送我一帧书法做留念,于是书岳鹏举之《满江红》,岂料落款时误笔“建勇”,后附上“建”应为“剑”,见此便不当回事,后丢弃矣。
临走时,君成嘱我转日陪率英老师去育红中学美术班讲学。
3日一早,先把黄老一家及那个秘书长送上车返京,遂陪吾师率英去恁美术班授课去了。
此照片是十二月三日刘剑勇陪任率英老师于束鹿育红中学美术班讲学时合影,照片前排右二穿绿色军大衣者即是刘剑勇,再往左数依次是:军旅书法家董成柯,师兄樊君成,任率英,教育局局长苑国庆。
之后,某应聘工作,且亦与黄、任二师于领导前夸荐密不可分。工作后鉴于时间不能自由支配,遂于黄老见面机会寡矣。
待至九十年代初某辞去工作再度进京去三里河南沙沟寻怹时,由于众所周知之原因黄老已自去了香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岁月倥偬,时光流转,目今江河日下,人心不古,今耶?昔耶?早已物是人非!但旧日的故事,仿佛如昨。黄老给我留下的中冓之言,宛如一座耀眼之灯塔指引着我前进之航向。
我慨然这广宇造化之神张,更为这万物生灵的缘合而心存敬畏!
夫天地之大,芸芸众生,忝让某与黄老冥冥相晤,己甚是感恩黄老当年的佛眼相看与用心良苦,尽将其人物、山水、花鸟及写生悉数相授!姑且,纵然你天天与其形影不离,岂未必能亲睹其如此全然湛赐欤?
知否?知否?此当年仅一睹,即与某点破玄机与神奥,谌有拨云雾而见青天,豁然开朗之顿悟!——子何谓:“无法之法乃为致法”之妙谛!
“寻门而入,破门而出”诚哉斯言!列数历历功成者,乃无不如是乎?
传统固然要继承,但继承并非意味着固步自封,裹足不前。茫茫大观,其任何事物都无不以向前发展为自然规律,艺事亦然!
黄永玉当属开拓形艺中翘楚,怹的绘画、文采以及雕塑无不闪烁着绚烂而独特的魅力!一如当年的梁楷、陈老莲、林凤眠、张大千、陆俨少诸辈。但其不容忽视的是他们首先都具备了深厚的传统功力。抑亦正是这些无畏的先驱们的不断求索,乃造就了今天中国画的艺术积淀和生生不息。如,人物画的十八描,山水画的多种皴法等等。 其最典型者莫过张大千斯人,愚以为乃以进入敦煌临摹壁画为真正入门,而出门者则至泼墨泼彩功成后当为是焉。
如同医道也,一个普通医者往往依附于前人的“秘方”而行其术;而一个高明的医者,却是精通每种药材之药理后自行组织药方。守其内而法乎外,是为妙哉!
有至真至善言者曰:只有站在古人的肩膀上,我们才会想的更多,看得更远。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寻门而入,破门而出”大道至简,知易行难!斯莫不与赵望云:“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暨李可染:“以最大之功力打进去,再以最大之勇气打出来”俱为同理也。中国画最终以文化为支点而非技法,技法是手段不是目的,文化乃中国画之灵魂,之有了文化作支撑,我们的作品才会有深度、有力量,最终去感染读者。
曾不知番几阅读黄永玉华美而妙曼的文字,从中感知伊的泛览与广博,怹甚至于把苦痛与悲伤都描述的恁般的诗情画意,旖旎芬芳,诠释出怹达观超脱的浪漫主义情怀。
他的文章里另有文章,读他的文字,你可以领略窥视到一个个风发意气的鲜活的文艺战士,沈从文、张伯驹、常书鸿、钱钟书等,而于这些人身上又串连出郁达夫、徐志摩、林微因诸般划时代光芒四射的民族精英,且透过此群类又能洞察到那个蹉跎岁月的纷乱与奋争!
——堪貌似风雨飘摇的民国,但却又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走向光明与胜利之前夜!谨借此唤起我辈对生活、对未来的极大热情和美好憧憬。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近日又见新篇抢目——《趁我还没死快夸我》,呜呼!瞧怹总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惊世骇俗!
永远不老的黄老 yes 罗曼蒂克!!
2019年春于鹊鸣苑
永远不老的黄老。
作者刘剑勇近照。
附刘剑勇艺术简介
刘剑勇:字冷剑,号弘弋居士,出身书香门弟,家尊刘培德乃民国时期就读师范学堂,读圣贤书,学孔孟道。后辗转乡里躬身施教,及至六二年国民经济大萧条下放原籍。受家尊熏陶,爱国学,爱丹青。曾入伍服兵役,曾任图书管理员,曾任中学美术教师……
上世纪八十年代(1980一1989),跟随工笔重彩人物画大师任率英学习工笔人物画,是任率英生前最器重的入室弟子(因聪明伶俐悟性好被任率英认为义子),曾师徒合作西游记故事《女儿国》等。
92年策划并领衔举办《任率英弟子画展》,名噪一时!曾拍摄电视专题片《春蚕吐丝 妙笔传神》在多家电视台播出。40岁后,受艺术大师黄永玉艺术思想之影响画风走向写意。
刘剑勇曾对历代名家名作有过深刻的研究与剖析,尤对唐、宋书画情有独钟。遵循“师古人,师造化”之艺术导向,兼收并蓄,浑然天成。
刘剑勇涉猎广泛,人物、山水、花鸟、书法皆能,其《乡村风情系列》、《历史人物系列》深得业界及藏家所关注。
刘剑勇美术作品选登:
(编辑 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