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钢普力布
初科汝主编说了一句话让我深陷其里且认同于心:“人和人相处就是要将心交给对方,诚实讲情义”。而李师傅就一位颇为重情重义的人,为了给他的一位书画家朋友写个评论,以资鼓励和推促,专门从北京打来电话,说要我一旦赴京就立即告诉他,结伴旅行一定要去他的书画家朋友那里看看给写写。我当下应允。
五月上旬的一天,恰好我的朋友有事相邀,京城逗留第三天按照当初的约定,我就把来到北京的消息电告了李师傅。
那一日,所有的事情一概让路;那一日,风清气爽老天给足了面子;那一日,丰腴着多少天不曾沉淀过的静思安详;那一日,我平生第一次制造了贸然。当然,平心而论,这一切都源于对李师傅的格外信赖。
撤离
迎接京师早熟的晨光,热烘烘的天底下谁能知道我们的存在?!那天下午十六时许,小轿车从大兴那边始发——出黄村,上三环,拐五外,跃进青藏高速,一路小跑向昌平挺进。
沿途满目,依旧是傲慢叠加的高楼大厦,尽管曾经的泥腿子挤入二环将不少老北京赶出了皇城根,但根基深厚的老北京始终不会更改腆着肚子拍胸脯进行着震天价的优越旺盛。你看,就连白天仍旧照常闪烁着各色霓虹彩带,都在不惜耗资损利招摇显摆市井。但却这一切永远都无法遮住贪官污吏们的劣迹斑斑,永远无法缩进底层劳动人民与上流社会奢华的补差。倒是浓浓的汽油味道,从我的眼前不时飘过,然后顺着宽阔的大道在空气中自由地飞翔,再然后不惧忙碌统筹兼顾和合着春末夏初的草香共同酿制,赐予仿佛雄师出征前夕将进酒时的酕醄醉态,在我们的身边翻滚来翻滚去。
香堂
大约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的行程,小轿车终于在一处四合院门前停泊。李师傅说这便是他书画家朋友租住的画室兼起居之所。村子的名字叫“香堂”。
我们步入的这个香堂村全称是“香堂文化新村”,隶属北京昌平,位于村东北角燕山北麓。村域面积14.2平方公里,602户,1800余口人。过去的香堂穷的如同叮当作响的铃声一样响亮,因此曾经流传着这样几句顺口溜:香堂村庄三面山,一道深沟卧前湾。晚上睡觉枕月亮,白天缺食又少穿。尽管有些打油,却也是当时香堂村生活现状的真实写照。改革开放三十年,年年岁岁向前窜,到目前:村民就业率达100%,免费享受10多项公共福利,全村老人、残疾人、老干部每月有160-450元不等的生活补贴和200—5000元不等的学生补贴。村内有私家车达260多辆,又投资300余万元修建的香堂养老院是老年人康体、娱乐、颐养天年的好家园。近年来村里的产值年均过1亿,上缴国家税金逾千万,村民人均年收入都在15000元以上,村民或搬进五正三厢的仿古三合院,或住进130多平方米的大三居大楼房。香堂村在取得“昌平区五好村”、“五好标兵村”的基础上,又于2002年和2003年连续两年取得“首都文明村”和“文明标兵村”荣誉称号。
尊重多元文化,满足信教群众需求,恢复了名胜古迹“圣恩禅寺”。该寺坐落在北麓的燕山脚下,其规模和气势不亚于怀柔红螺寺。开寺以来人流不断香火盛旺,既给香堂聚集了人气,又有效地促进了全村的和谐发展。其后,香堂村两委利用新村优势推出别具风格的民俗旅游,形成立体式旅游格局,为增加香堂的发展后劲打下了元素根基。香堂的发展进步,就是中国广大新农村富裕繁荣的真实写照,就是中国广大新农村最美丽的缩影。
入宅
说话中间,留走有自在,来去无遮拦,忙碌了一个整天的太阳,滑稽地露出了几丝笑脸,一个跟斗翻下去告别了亮堂堂的白昼离开了我们,沉沉一线徒步禺谷而走。这时我才记起该运晚餐了。
匆匆运餐过后,准弟子书画家王星(一墨)先生带着我夜游佛陀偎山。大约坡行五百米纵深左右,蓦然仰首,借着城乡街道和窗棂穿射出来的灯光照映,只见村落东北角的松山上空,氤氲弥散,紫气回旋,神魂游弋,仙味腾挪,那一缕缕萌情山色徐徐而来,偶有爽柔拂,清凉凉没有了刚才的周身燥热;气飒飒,灭踪了蜗居城市中央的憋屈。难怪建寺立庙开凿钟楼鼓房于燕山宝地。
从山上下来,王星直接引导我直抵他的住处。
这是一处依照中国传统文化勘建的仿古户落。对称之美是这个建筑的主要文化特色。正南门开山见照北,东西厢耳房合围,正房中居大间,二偏房略逊稍小。顺着正房中门延伸向南,利用院落深度设置有纳凉回澜走廊。走廊小资乖巧,虽不是很气概,却也韵致浓郁,可以勾引诗情旺达。回澜走廊左右翼各有小片菜畦,里植葱、芫荽、小白菜等食材,绿绿油油,萋萋茂茂,显示着小院的生机勃勃,也昭示着书画家一干人等的勤奋不辍与心气旺盛,就这样也就形成了特有的老北京准四合院格局。
促膝书画家
(一)清癯精干的一副身姿,隐匿在花白岁月背后的温馨,散结自己的同时也给世界松了绑。我在先生表层装饰的底里看清,他的心性是由钢骨建构起来的。逢我聊博一哂,算是友好的打过招呼,这也成全了赠予陌生人比较分寸的憨态,我分明看见,看见周先生满身寄存的理想仍然在接近古稀时的蓬勃发酵,我的心泪几乎瀑布:我为华夏有这么一批默默倾注心血的文化艺术家,而育生出芃芃无际的敬意。王星先生介绍说,这是著名画家周柯甫先生。
周柯甫,原名周文兴,诞天中,育乱世,成初形,享改开,几十年秉笔不辍,描山绣水,仿林摩草,勘远志近,彩绘万千世界,是中国当代著名的山水画家,曾为河南省人民政府绘制《华夏摇篮》六米巨作,主体画部分由周先生担纲完成;作品《中华之魂》被第七届当代中国山水画作品集出版,评选为2013年度中国十大实力派画家,同时被授予中国十佳”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周铁农为其颁奖。今年为纪念邓小平、习仲勋同志为“爱我中华,修我长城”题词30周年,与中国著名书画家王星(一墨)先生合作,精心创作巨幅长卷《中国长城万里图》。
(二)大大咧咧中的敛放自如,风风火火里的分寸握切,童童趣趣间的智慧练达。诙谐不缺庄严驻,灵活不乏诚肯在。于最为褃节的创作时下,他的信心与担忧同在,他的虔诚与誉感共存。而生活的挤兑,让这位中原汉子,有了更多的人生体味,所以,经过简单的京化后,许多处事领域有了根本上的改变,待世手段,较之国人中的许多,如果给爽憨找个归属,我会毫不摇摆地颁发给王星。
王星,艺名一墨,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书法师从欧阳中山先生。作品多次参加全国书法美术展览,屡屡获奖。曾先后在《中华儿女》、《名家书画》发表作品。“中国梦·长城魂”暨第四届全国“长城杯”书画展评活动中作品入选,并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参展。国画《天下第一关》被山海关长城博物馆收藏。为纪念邓小平、习仲勋同志为“爱我中华,修我长城”题词30周年,与中国著名画家周柯甫先生联袂,精心创作巨幅长卷《中国长城万里图》,将于近期预定在人民大会堂展出。我们期待着这样一件富有政治与生活双重意义画展的到来。
望长城
就在中间大正房里,王星(一墨)与周柯甫先生在画院院长王业淏先生的佐辅下,开始了万里长城长卷的绘制征程。
今年9月1日,是邓小平、习仲勋二前辈先生“爱我中华,修我长城”题词三十周年纪念日。为了给崇高的文化以文化崇高的对应敬意,他们在条件比较艰苦的情形之下,依靠多般以万比一的实景大小模制彩绘万里长城。经过近大半年时间的日夜兼程,精心持情,倾怀凝墨,目前已经完成三百余米长。由于我的到来,画室气氛似乎玄妙了许多也热烈了许多。经意间,我将墙山挂的,轴卷掖的,案头叠的,基本上遍览。这样近距离的将万里长城微缩国画提供给一个熟悉万里长城的我,还是头一回。远观近瞅间,雄姿不逊恢实,挺拔不逊时下;四季分明中,草黄松绿,树枯石荣;清晨暮色里,光感映衬黛褐,远近暗亮匀勒,逶迤如同国人胸襟万里,连绵犹酷华夏九州山河不绝。盯着画卷,移往深入,望着望着,画面突发幻生,悟觉的由头以噌嗔的形式溢满开来:我仿佛看见嬴政狰狞的神情之下那副不能轻易谅宥的暴脸,我仿佛看见蒙恬大将军劳苦半生一撮鹤顶红驾鹤西行的惨景。我仿佛看见一双高悬着的黑手,无情的大铁锹掀翻尘世噩梦灭绝葬儒的凄悲,高贵的生命就这样被撕碎斨杀,生命尊严就这样被生硬奸污。我仿佛看见小山羊背驮青砖大瓦攀越山势的险峻,我仿佛听到那一杖杖皮鞭猛抽的狠心,我仿佛听到那一声声乏累的咩咩之吼,还有泣血饮泪的生灵涂炭。匈奴拼杀,人世跋扈,命由独裁,一次次历史沉痛的教诲,一回回响彻我的耳畔,穿透我的耳鼓,捅破我的心魄。然而,我还是卯足勇气赞叹古人的勇气,我还是养足精神敬重古人的韬略,我还是沉淀出精致的怀念,愿意歌颂古人的远大志向,而我更敬佩先民们将人性至深的底里给予不遗憾然的掏空。
谛听
由淡转浓,夜色迅速包抄而来。不知不觉时间碾过午夜11时,由于深晚,沉醉的缘仿佛前世灌胶,留宿香堂看来注定。
绵亘的燕山在香堂背后弯成两个不规则的钝角,形成半包围状态的姿势,将香堂文化新村的三面裹得密不可侵。进入人性神情自然宵禁时刻,人由于一整天的奔波劳碌,思虑过度,杂务纠葛,我们几个似乎有些发蔫。而院长王业淏、书画家王星先生依旧情趣盎然不减晨练浩气,仍然谈笑诙谐兴致高扬,阔论的话题不外乎是书画之诱,憧憬之企。而我在此下榻,新奇的谛听仿佛才刚刚开始:远处松林在轻轻的涛响,形容一点地说,那是大自然和鸣的A大调交响曲;近处佛经在轻轻的吟诵,真可谓一佛入耳来,万事离心去;不远不近处的山风在轻轻的鼓荡,如同为陈年至亲还俗的接风洗尘;王星立志不达大书画家目标决不罢休的坚毅在我耳畔轻轻回澜,李师傅沉闷的鼾声在小阁楼上轻轻响起,王业淏院长浓重的扬州念白直接掺合成音乐中的混缩。整个香堂进入哑音程序,既没有蛙鸣虫谷,又没有蛇走龙飞,打架斗殴的嘈杂之声更不用说出现。原本就噪声稀薄的村庄,由于夜的深入,更加寂静阒阒,有的只是天空轻轻对话大地,明月轻轻对话大海,星星轻轻对话高山,我心轻轻对话世界。只是每个单元的梦寐絮语,由于缠绵声低韵雅情悠,无法听清动植生灵们对话的内容,兀自不禁怅然无限,只得摇头作罢。恍恍惚惚迷迷瞪瞪,不觉中我也进入了陌生的甜美梦乡……
那一夜
那一夜,有太多的新旧搅扰掺拌着不甘捣毁的遗憾,用自己的内心诉说着新农村的巨大变迁;那一夜,我以共和国一位老党员的身姿坦实,面向长生天一次次恳求:给几场湿润的春雨吧,好让国人几近干涸的心田,再次春潮跃澜去翻滚那岂能甘情人伦沉陷的等候;那一夜,隔壁沉重的鼾声惊醒了我多年来懵懂的愚痴,才使得我在神情万分恍惚中明晰了人世间不仅仅存在着的善良,还有歹毒掺滚于生活的角角落落;那一夜,我的精神援兵更加雀跃奋起,为有这样一群中国画坛最为诚实的底层劳动者,为了民族的文化而苦苦奋战深表敬意;那一夜,长歌痛饮为坟墓里依旧征战沙场的将士们祈祷重生;那一夜,我梦游天庭下地狱十八层有余,眼前受折磨的依然是那些穷苦老百姓;那一夜,我又一次返程沿途瞭望着妈妈分娩我的沿途,那生辣辣痛至今萦绕心头,被良心稀释过的清洌洌的男人泪水,只把厚厚的棉枕浇透;那一夜,我梦跪长亭阶下,哭诉远离家母无能敬孝老娘的恒久忏悔;那一夜,香堂的余香伴随我整整一个彻夜,令我心存感恩,尾羽翮翮。
不要忘记
那天夜里,仿佛是一次经历过了生命重叠,似曾经历的以往浮想联翩,我又一次郑重地敬告自己:力布啊,请不要忘记,不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大批仁人志士携带者囊贫如洗却矻矻光明的使者为国家提供着如此厚重的情感资源;请不要忘记,不要忘记王星、周柯甫、王业淏还有千千万万个为华夏民族莘莘倾注心血的书画家;请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力布自己,也不要忘记力布曾经来过北京香堂文化新村留宿,更不要忘记在改开大潮中,矗立潮头与时代同步进发的美丽香堂……
2014年05月15日
于太平洋西岸玛嘠德书屋
(编辑 侯方杰)